戴望舒名诗《雨巷》的特色与朗诵
不久前,我从常艳女士的博客里,下载了戴望舒《雨巷》的诗朗诵音频。由于该音频制作上的简化,抑或是现在这份音频的最初使用者基于某种商业目的,对原制作举行了斩头去尾地处置惩罚,使人无从知道原来的录制单元是什么,内里的这位朗诵者又是哪一位演出艺术家。不外听得出来,这位朗诵者在声音和情感的掌握上,是颇有分寸也极富体现力的。
看来他对戴望舒此诗内在的挖掘下了一定的功夫,使人听起来,不知不觉地就会随着他朗诵的深入,进入到诗人当年所履历或感受到的中国20世纪初叶谁人令人迷惘和彷徨的年月,以及在谁人年月里,相当一部门青年知识分子所具有的忧郁而浪漫的情怀。那情怀,既有希望,又感应渺茫、苦闷,却不失青春与梦幻的优雅气息。
然而,沉醉在朗诵者所营造的《雨巷》一诗的特殊历史气氛和诗歌意象之中,感受到一种遥远时代的心灵撞击和优美惆怅的抒情气息时,我心田里却好像意识到有什么工具差池劲儿,甚至以为似乎若有所失。这是为什么呢? 仔细回味,我终于名顿开——原来,朗诵者对于这首戴望舒新诗名作的某些特殊艺术形态的明白和处置惩罚,似乎还存在着不小的偏差。大家不妨重新点开这一朗诵音频,对照着下面这首诗歌的原作,再来细细地浏览一遍…… 雨 巷 作者:戴望舒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寥寂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女人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寥寂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寒漠、凄清,又惆怅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渺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寥寂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女人 大家听出了问题的症结之所在么? 稍微熟悉中国现代诗歌的人,很少有不知道戴望舒的《雨巷》这首诗的。
反过来说,人们之所以以为戴望舒在中国新诗的历史上似乎赫赫有名,亦多数泉源于对《雨巷》这首诗的深刻印象。这首诗,简直很奇特。它差别于郭沫若的《女神之再生》、《凤凰涅槃》、《炉中煤》、《天上的市井》,也差别于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沙扬娜拉(之十八)》、《我不知道风,在哪一个偏向吹》,更差别于闻一多的《死水》、《红烛》里那些热情如火却又缱绻悱恻的爱国诗篇如《 一句话》、 《 太阳吟》、 《 红荷之魂 》等。《雨巷》所营造的诗歌气氛,是一个下着绵绵细雨的江南小巷,一个孤苦、寥寂、撑着油纸伞、显然还穿着长衫的青年知识分子,在小巷里忧郁、彷徨、漫无目的的彳亍着。
如果说他也有一点朦胧的目的,那就是,他沉醉在一种很是忧郁、飘渺、苦涩而又甜蜜的梦想之中……诗中像蒙太奇镜头一般重复迭现的这一梦想,即是这位孤苦者的 抒情独白:“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女人// 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寥寂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寒漠、凄清,又惆怅……” 一言以蔽之,即是希望和一位与他这孤苦者的情绪和格调都一模一样的“丁香一样芬芳”的漂亮女性,像神话般泛起在他的眼前。戴望舒所缔造的这一忧郁而甜蜜的诗歌意象,在其时谁人漫天阴霾的时代气氛中,无疑是奇特、新颖而引人瞩目的。其实戴望舒写作《雨巷》一诗,才刚满21岁,时间是1927年的夏天。最初,他并没有计划揭晓。
到了第二年即1928年,听说由台甫鼎鼎的叶圣陶出任《小说月报》的署理编辑,他才作为稿件投寄到该刊,并很快揭晓在第十九卷第八号上。叶圣陶其时一瞥见此稿,就盛赞戴望舒“替新诗的音节开了一个新的纪元”。
正由于叶圣陶先生这一高度评价,使戴望舒立刻因这首诗的问世而获得了“雨巷诗人”的台甫,一直到泰半个世纪之后的今天。我特意提到叶圣陶当年这一评价,是要强调说明,什么叫“替新诗的音节开了一个新的纪元”?那意思即是说,《雨巷》一诗,在新诗的音节划分上——包罗分行以及每一行之内的细致断句——都是有讲求的。
因而,在吟诵这首诗的时候,就应该只管保持这一音节划分的重要特色。而适才所浏览的这首诗朗诵,其朗诵者在整个情感和语言基调的掌握上,简直很精彩,很有熏染力;然而比力严重的缺点,即是只注意到了诗歌的内在、意境和情感的表达,恰恰忽略了当年被叶圣陶盛赞为“开了一个新纪元”的诗歌音节划分的准确掌握。换句话说,朗诵者是在根据诵读散文的句法,在朗诵这首音节十分奇特、缱绻、往复回环的新诗《雨巷》,很是随意地改变了原诗的分行及每一行明确支解的音节。
甚至还把开头第三行的“寥寂”,擅改或错读成了“极小”;把“我希望逢着”,擅改成了“我希望遇着”;把“眼光”擅改成了“眼光”;还任意增添一些“我”字之类的主语词儿。所有这些,对于朗诵一首有着奇特艺术体现力的经典名诗来说,都是极不恰当也毫无须要的。经由这样一番窜改之后,所展现出来的一条“小巷”,它可能会是苏州著名小说家陆文夫的短篇名著《小巷深处》的那一类江南“小巷”,但已经不大像是戴望舒怀着忧郁梦想的“雨巷”了。
吟诵戴望舒的“雨巷”,必须得遵循原作,用声音和语气的“刀刃”,把它一行一行地,一句一句地,迷离模糊地,“割裂”,“切开”—— “撑着油纸伞/ 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寥寂的雨巷/……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寒漠、凄清,又惆怅……” 2015年2月20日21:33:38 于释梦斋 诗人戴望舒(1905-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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